新聞調(diào)查丨性侵發(fā)生之后
小月,廣西平南縣思旺鎮(zhèn),從出生后不久就沒再見過母親,父親在外打工。她與姐姐、年邁的爺爺奶奶生活在離鎮(zhèn)上近20公里的村子里。為了省去徒步四個多小時的路程,在鎮(zhèn)里上小學的她只能住在學校旁邊的托管所里。
也正是在這家名為“天天”的托管所里,小月和9個女孩遭到了宿管老師的長期性侵。她們當中最大的13歲,最小的只有六七歲。
小月的遭遇并非孤例。查閱近年新聞,屢見留守兒童遭遇性侵的悲。簭V西興業(yè),留守女童自11歲起遭多位村民長期性侵;湖北十堰,11歲留守女童被鄰居多次強奸后服毒自殺;四川自貢,6歲留守女童遭另一位留守未成年人強奸。
2017年9月15日,平南縣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:被告人譚某犯猥褻兒童罪,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。性侵者雖然最終得到了法律的懲處,但他留下的傷害和遺憾卻永遠難以挽回。修補孩子們的傷痕,是一場漫長的征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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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亟待填補的性知識空白】
小月告訴記者,對于發(fā)生的“那些事情”,當時她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在受傷害之前,從來沒有人給她講過與防性侵害沾邊的知識,無論家庭還是學校。
采訪中,記者一路經(jīng)過的村落,幾乎見不到青壯年人。留守老人大多文化程度不高,很少與外界交流,田間收成只能勉強度日,供孩子的基本生活所需已是不易。在這些溫飽都難以為繼的留守家庭里,不要說如何正確預防性侵,孩子們往往連最基本的生理發(fā)育知識都難以得到。
“女童保護”組織的負責人孫雪梅,非常清楚性侵知識在留守山村的空白。
出生在貴州山村的她,更清楚留守兒童的困境:“城里能夠更快速便捷地獲得資源,但這些留守兒童他們更缺少家長的監(jiān)護,自我保護意識非常淡薄。他比城里的孩子更需要。”
女童保護是一家致力于保護兒童遠離性侵害的公益組織,成立四年多來,開展了多項活動,致力于提高兒童的防范意識,其中包括認識身體、分辨和防范性侵、一旦遭遇性侵應該怎么辦。至今已在28個省市的上萬所學;蛏鐓^(qū)進行了宣講。
但在各地開展活動的過程中,孫雪梅逐漸意識到,僅有針對兒童的教育并不足夠。
“這個防性侵的教育持續(xù)的,和講交通安全、防水、防火、防意外等教育是一樣的,它也不是單方面就能完成的。” 孫雪梅說。
兒童性侵害并不是單靠教育就能解決的問題。在漫長的療傷過程中,未成年人還面臨的實際狀況、涉及的復雜需求,需要司法、民政、教育等多部門的聯(lián)合介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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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惡魔落網(wǎng),僅僅是個開始】
遭遇侵害后,小月四次被公安機關叫去問話。
“每次都是同樣的問題”
小月說,多次詢問讓她覺得十分痛苦,每次回答那些問題,都讓她覺得“非常不好”。
但事實上,我們國家專門對未成年人的性侵案件,有專門特殊的司法程序。通俗地講,它一般遵循著一次性詢問的原則,目的正是為了避免過多詢問喚起痛苦經(jīng)歷,給孩子造成二次、甚至三次傷害。
律師秦建龍代理過多起未成年人性侵案,他發(fā)現(xiàn),除了小月所說的“多次詢問”,執(zhí)法機構(gòu)還存在著對未成年受害者其他保護不到位的情況。
“比如說,公安機關在取證的過程中,沒有注重保護未成年人的隱私,開車警車、帶著警帽、去學校、去家里,這樣的話,讓周邊的人都知道這小孩子被性侵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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